PM 04:33

头好痛。意识似乎恢复了,却睁不开眼,空气也很憋闷,鼻子里像有东西堵着。周围似乎有人在说话,嗡嗡的,像是隔着堵墙。

“叔,光是那些东西也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的了。”

“不错,你小子也有能耐了。”

“叔,你看他身上能弄到钱不?”

“应该能弄点儿吧,自己开车的人再穷也穷不到哪儿去。没听那些城里人说嘛,现在油价那么高,养台车的钱都够养个人的了,咱也不要他太多钱,弄个十万二十万就行。”

“叔,还是您懂的多,要不怎么能当上村长呢。嘿嘿,咱们现在动手还是?”

“不急,都关在那屋里了还怕他跑了不成?咱们先去准备准备,一会儿旅游车就到了,那些孩子们就要来了,你让他们给学校打个电话,那些吃的没送到,让学校再送一车来,要不就加伙食费。”

“叔,我真服了你了,招儿真高。”

“少拍马屁了,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对话过后随即响起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周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那一声关门声倒是彻底惊醒了我,眼睛忽然睁开了,我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相当逼仄的屋子里。屋子的长度倒是正常,应该有六七米,宽度却只有一米五的样子,呈现出极为修长的长方形。房间的另一头是个迷你卫生间,抽水马桶,洗脸台盆,一切的尺寸都是最小的,还放了一张长沙发和一个小桌子,以及一个带锁的小柜子,空间之窄以至于一个人走路都比较局促。

诡异的倒不是这屋子奇怪的户型,而是屋子的两边墙壁上居然有两个一米见方的大窗户,窗户不能打开,而且是全透明的。透过窗子能看到两个房间差不多大小,每间房都是那种类似酒店公寓的两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奇怪的是镜子那边都是两个梳妆台,台面上还摆着梳子之类的东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密室?这两扇窗户也根本不是窗户,而是单面玻璃。

这样的事在电影和小说里出现过,但只有出现在生活中我才能体会得到,那种紧张和压抑的情绪难以用笔墨描摹。难不成我这个专门写谋杀的人就要亲身体验密室谋杀案了,真是个大笑话。

是谁把我关在这里?刚才说话的两个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车呢?难道他们想在我身上弄个十万八万?天啊,如果他们看到存折上那可怜巴巴的数字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肯放弃码字来这里陪某个自闭症学生了。干写手这行实在是没钱途,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我无助地躺在沙发上,仰起头,忽然发现沙发上方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居然开着一个小小的气窗,一尺见方的口子上安装了换气扇,窗口还用铁艺装饰框焊了起来。没看见换气扇的电线,但它的确在高速旋转,开关一定在另一间房里。密室里没有灯,两边的房间也还没进人,窗外的天空正在变黑,过了好一会儿我才适应里面幽暗的光线。忽然想起,我的手机呢?摸了摸口袋却空空如。真笨,如果人家有心要绑架,怎么还会把手机留给我呢。

就在这时,右边房间的门打开了,穿着黑色T恤黑色牛仔裤的美少年拎着旅行袋走了进来,我马上就认出来了,他就请我来参加这个夏令营的富家小开沈茁。

这小子果然有强迫症,他进门后关门就关了三次,然后开灯也折腾了三次,他认真地查看了一遍地毯和花瓶,连墙上挂着的装饰画也摘下来查看了好几遍。

在他查看那些东西的时候,我不停地猛敲玻璃,希望能用发出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可完全没有效果,玻璃被我拍得砰砰响,但他却好像听不见。我急了,顾不了安全不安全,抓起小桌子就往玻璃上猛砸。惊人的事发生了,玻璃非但没碎,那个不锈钢的小茶桌却因为我用力太大而反弹回来,砸在额头上钻心的疼,还出了血。

我真傻,真的,既然是密室当然不会用普通的玻璃,这肯定是防弹玻璃。我疼得几乎晕倒,不得不把手撑在墙壁上,软绵绵的墙传递过来一个信息,这是隔音墙纸,这间密室是隔音的,可为什么我能听见隔壁的悉悉索索声音呢?这时沈茁已经开了灯,我这里也亮堂了许多,仔细在墙壁上查看了一番,原来左右两边墙壁上都有一个指甲大小的扩音器,就像银行柜台上安装的那种,只是,声音的传递是单向的,我能听见他们,他们都听不见我。也许在这间密室的设计之初为的就是偷窥或者监视。

沈茁没发现可疑的东西,终于消停了,坐在**掏出手机。

他会打给谁呢,告诉他的父母已经平安到达了?还是……不用猜了,那个电话居然是是打给我的,我听见墙角里那个带锁的小柜子里传出瘆人的鬼叫声。写悬疑小说的我,把鬼片中女鬼的叫声给设置成了铃声,我急了,猛地站起来,不顾头疼和头晕,冲向那个小柜子。用脚踢,用手掰,用肘子撞,几乎所有能使上的招全都用上了,除了把自己弄疼外,该死的柜子却稳如泰山。

现在能救我的人就在身边,可我却无能为力,甚至不能为了自救而做出任何有价值有意义的举动。

气急败坏的我用尽全身力气飞起一脚,可还是没能踢开那个柜子,鬼叫声还在继续,像在嘲笑我的失败。

“怎么回事。”沈茁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最后挂断了电话。我趴在那个柜子上哭了,自信心前所未有的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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