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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换台,电视台换了一圈,苏知意还是没有出来。我想,他是心情不好,所以躲起来了?可浴室里空气又不怎么流通,他不嫌憋得慌吗?他家这么大,躲在哪不好,非躲在浴室里不出来。

越想越觉得不对,我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苏知意,你还好吧?”

苏知意没有回答,浴室里一直有水声,我生怕苏知意不声不响地晕在里面,于是又敲了敲门,“苏知意,你还在吗?”

“不在我还能飞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才算放下心,“你躲里面干嘛啊?你进去很久了,赶快出来。”

他没回我。

“出来啊听到没有!你别晕里面。”

他依旧没回我。

“再不出来我进去了啊。”

“别……你别进来。”

搁平时,我要是对着浴室门说我进去了,苏知意一定得敞开大门,拍着双手欢迎我进去,可今天他的回答让我感觉到不对劲,甚至从他说话的语气里感觉,他好像很难过,很吃力。

我赶紧敲了敲门,“苏知意,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苏知意,你到底怎么了?你再不出来我真进来了啊。”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我就扭开了浴室的门锁,闯了进去。

眼前的一幕让我有些发慌,苏知意正坐在浴室的地上,身上随意裹了一条浴巾,痛苦地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发抖。我顾不得其他,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握他的手,“苏知意,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他仍旧一声不吭,咬牙忍着。

这样的苏知意,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无助而倔强的身影,像极了一个孩子。我想,我不了解他的地方,太多了。他倔强而执拗,刻意隐藏着自己的一切,生怕被人发现,而我如同一个闯入禁区的人,就快触碰到他的底线了。看着他蜷缩的身影,我心底里泛起酸疼的感觉,恨不得自己没有看到这样狼狈的他。

我把苏知意抱在怀里,“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帮你?”

苏知意喃喃,“让我靠一会儿。”

我听话地一动不动,让他靠着。过了将近一刻钟,他缓缓开口,“主卧床头柜里有药,麻烦你拿过来。”

他整张脸隐藏在暗影下,却还是能看得出惨白一片。

“我扶你回房间。”我伸手拉他,他虚弱地摇摇头,“傻姑娘,我这么重。快去拿药吧,听话。”

他脸上虚弱的微笑,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入我心底。我在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他这么上心的?学费差点交不出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害怕,校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我没有感觉到害怕,然而苏知意倒在浴室,虚弱地朝我一笑,我却从心底里生出一种寒意,好像眼前的人会随时离开一样。

我扭头不看他,生怕在他面前掉眼泪。然后跑回主卧拿药,倒了一杯温水,拿给我苏知意。

他吃过药后,过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恢复了些精神,我攥着手里的药瓶,觉得这可真是神药。

扶苏知意会卧室之后,看他躺在**,我才稍稍放心,试着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陪我躺一会儿。”

我没有再问,只好顺他的意,躺在他身边。

第二天早上,我一睁开眼恰好对上苏知意熠熠生辉的两只眼睛,他唇边带笑,吻了吻我,“这么早就醒了?”

他已然没有一丝病容,昨天晚上的一切犹如一场大梦,搞得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你昨晚上一惊一乍的,我能睡得踏实吗?”

苏知意嘴唇在我耳边摩挲,“哟,那你以后可得慢慢习惯。”

我伸手推他,正色道:“你能告诉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吗?”

我左思右想,还是希望苏知意告诉我,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苏知意却仍旧顾左右而言他,“放心,我健康着呢,绝不会影响咱们的‘生活质量’。”他话里话外地暧昧,听的我直泛鸡皮疙瘩。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跟我说什么,再问下去不过再多让他调侃而已,索性就没再问下去。

苏知意神清气爽,起床去准备早餐,我在**磨磨蹭蹭,还是放不下这件事,突然想起来床头柜里的药,我想药瓶上应该会标明适应症状。

这是一种进口的阿片类药物,瓶身上全是英文,专业名词我不懂,网上一搜,发现这是一种强烈镇痛的药物,并不针对特定病症。

我坐在电脑前,拿着药瓶看,生产日期是前年的,是不是说明苏知意并不常常吃这个,我听说镇痛的药物吃多会成瘾,很不利于身体健康。

没想到苏知意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小家伙,还不死心呢?”话里带着笑意,我没说话,因为我觉得他大概也不能理解我心里的忐忑不安。

他一转身把我抱坐在他腿上,“我这头疼毛病是几年前的一场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不常发作,放心吧。”

听他这么说,我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有个着落,提着的一口气仿佛也松了下来,心里顿时觉得空洞而无力,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头,把脸埋下去,突然感觉心里有一把刀在翻搅,血肉模糊。

他拍拍我的背,“吓坏了吧?”

我摇摇头,没说话。

“怎么了?哭了?”说着他伸手来扶我的脸,“来让我看看。”

他这样温言细语,我其实有些不习惯,眼泪更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我为自己的没出息尽量打掩护,胡搅蛮缠对苏知意一阵拳打脚踢,一边踢一边控诉,“我以为你得了绝症了。”

他笑话我,“哪有那么巧就得了绝症了?”

“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电视剧看多中毒了吧?跟你说会拉低智商的。”

“……”

“别哭了,一会儿眼睛哭肿了,快抬头让我看看……”

“谁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

“……”

唐爽突然打电话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因为下周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揉了揉太阳穴,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完全打乱了我的步伐,当天跟苏知意离开学校,多半是靠着心底里那股子委屈,所以什么也不顾就跟他溜了出来,之后的几天光顾着颓废了,压根没有考虑到期末考的事情,现在我倒是有些担忧,什么都没复习,挂科恐怕又是难免的了。

但转念一想,学校给我的处分迟迟不下来,我又没有复习的动力了。是杀是剐给句痛快话,这样悬在半空,实在让人不踏实。

一周不见,唐爽又变回了从前的唐爽,夹枪带棒地指责我,“冯纬纬,你要赖在苏知意家多久才算完?寝室里缺个大活人,冷的要命,前两天用电热毯被查寝的那帮人抓了个正着,这责任谁来负?”

这女人倒是会找茬,连被纪检委抓也算我头上。

“冯纬纬,你赶紧给我回来做检讨!”

唐爽说,现在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我这点儿事情放在院里新闻爆棚的时候,分分钟被淹没在贴吧里,也就是因为最近院里太平静了,所以冷不丁出了这么个帖子,才会引来大家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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