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蝎之死

第十章 天蝎之死

默许久的小彩忽然将手中的筷子掷向阮琴脸上,阮琴一闪,避开筷子,但筷尖上的汤水却落在她的‘胸’前,留下拇指盖大的一块油渍。

“他是我爸爸,谁也不能抢走他。现在我还小,阻止不了别人做任何事,但我总会长大的,总有一天,我会清算这一笔笔账目,血债血偿,绝不放弃。”如果不是叶天及时按住她,她大概会马上跳起来冲向阮琴。小孩子的仇恨来得直接,**‘裸’的,不加任何掩饰。

一看到好戏登场,司空摘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他一向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总想着浑水‘摸’鱼。

“我和你爸爸只是好朋友。”阮琴无力地辩解,但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信。

“呸!”小彩起身,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阮琴脸上。

“我们会带你回大理,去最好的学校上学,然后过上富家小公主一样的生活。小彩,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长大‘成’人为止。”阮琴低声下气地说。

小彩冷笑起来:“你?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阮琴陪着笑脸,不停地用纸巾擦拭衣服,却拿不出任何取信于小彩的证据来。

‘乱’局中,顾惜‘春’迅速地斜了斜身子,附在叶天耳边说:“我需要你帮忙……我发现了段承德的大秘密。再不当机立断,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在宴席上一直没‘摸’筷子,只是看着别人吃喝,表情冷漠之机。

“什么秘密?”叶天问。

“我两个月之前来过这里,现在所有的服务生都是新面孔,整座酒店里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的客人了。咱们刚刚经过的停车场、电梯间、各楼层全都是空的,我怀疑段承德已经做了手脚。”顾惜‘春’急促地回答。他的手垂在桌布下面,偷偷拔枪,子弹上膛,进入一触即发的战斗状态。

那些事,叶天也发现了,但若解释为“段承德包下了整座酒店”也说得通。更何况,此刻叶、顾、司空三人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宝贝,似乎不必担心遭人暗算。

“稍安勿躁,我出去看看。”叶天起身离席,走出总统套房的红樱桃木大‘门’,稍停几秒钟,辨别了方向后,迅速左转,进入了一条铺着纯白‘色’羊‘毛’地毯的通道。他能闻到段承德身上体味、汗味、雪茄味融合而成的特殊味道,这是最明显不过的追踪线索。

在海豹突击队的特别技能训练课上,叶天的“嗅觉”科目全军第一,无可匹敌。教官们根据这一特点,因材施教,令他在冷酷无情的战斗环境中,始终能扬长避短,抢占先机。

走出三十米后,又转折了一次,前面出现了一扇虚掩的‘门’,‘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白制服的男服务生。

从那两人倒背手、双眼平视的标准站姿上,叶天很直观地判断出他们根本不是服务生,而是现役军人或是刚刚退伍的士兵。同理,今晚见到的状元楼内所有的服务生,都可能是杀手和士兵假扮的。

叶天脚步极轻,距对方五步时才被发觉。

其中一人转过脸来,抬起右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还来不及张嘴出声,叶天便猱身直上,单掌切在他的喉结正中。另一人快速拔枪,手指刚刚翻开肋下的枪套,喉部就中了叶天的旋身一脚,直‘挺’‘挺’地后仰倒下。他们的技击水平无法与叶天相比,只配做‘门’面摆设而已。

叶天闪在‘门’边,从‘门’缝向里看,先看到的竟然是两只灰‘色’的大袋子。那袋子的颜‘色’、尺寸、样式他都非常熟悉,因为那就是后备箱里存放尸体的袋子,由盐源县、观音庙一路载过来的。

袋子摆在一张宽大的长桌上,拉链开着,‘露’出了蒋公子和孔雀的尸体。

段承德正一个人俯身在孔雀的一侧,右手握着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叶天侧耳谛听,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便放心地滑步进‘门’,微笑着出现在段承德对前。

“你怎么来了?”段承德有些吃惊,但并不慌‘乱’,反握着放大镜,皱起眉头,审视着叶天。他的西装已经脱掉,放在尸袋旁边,此刻只穿着白衬衫,结着金黑相间的剑形真丝领带。他的身材要比叶天高大、健壮,所以此刻有点“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感觉。

“一个月来,小彩受过很多苦,情绪有些过‘激’。你不在,她会过度发泄,‘弄’得大家都没面子。所以,我想请你回去。”叶天不卑不亢地说。

两人中间隔着那张长桌和两具尸体,心理上也有了某种无法逾越的隔阂感,不像朋友,更像对手。

段承德向侧面墙上镶着的大屏幕一指,低声说:“我知道,可我也很难做。小彩是我‘女’儿,阮琴是我的红颜知己,该偏向哪一个才好?”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餐厅里的情况,也就是说,段承德虽然离开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关注着局面。彼时,小彩已经坐下,司空摘星、段承德分别坐在她的两边,三人共同面对阮琴。

“不必偏向,只要以平常心对待就好了。小彩是个好孩子,相信她再长大几岁,就能理解你的苦衷了。”叶天平静地回答。

在这个房间里,除了长桌、屏幕之外,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空‘**’‘**’的,犹如体‘操’馆里的小训练厅。

“谢谢。”段承德把玩着放大镜,微笑着道谢,又问,“下一步,你要去哪里?听说,方小姐被日本人裹挟到了三星堆遗址附近,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说实话,我在本地的黑白两道还是有一批朋友的,可以从官面上、黑道上找到日本人,‘逼’他们‘交’人。”

叶天摇摇头,同样报以微笑:“不用了,我的事,自己能解决,不劳段先生。”

他们两人虽然面对两具尸体,却谁都不先把话题引到那上面去,只是你来我去聊聊闲话,仿佛尸体和袋子都是透明的,长桌上空无一物似的。

孔雀平躺在袋子里,伤口处鲜血已经凝固,血多处呈紫黑‘色’,血少处呈紫红‘色’,斑斑点点,如一幅随‘性’而为的‘抽’象派画作,而她本人,既无偏‘激’愤懑,也无哀伤抑郁,已经静静地远离这个世界。

“这也是我曾经深爱着的‘女’人啊!”隔了一阵,段承德偏着头,低声喟叹。由孔雀脸上,他应该能想起过去的荒唐岁月吧。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无法弥补了,就如泼出去的一碗水,落地即干,覆水难收。

叶天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犯过错?我是指男‘女’间的错。”段承德轻轻问。

叶天立刻想到了莫邪、雪姬和方纯,有些事不是他主动为之,但惨剧和苦酒已经酿成。

“有时候,我们无法掌控人生,只能随‘波’逐流,不是吗?”段承德又问。

“孔雀不该死。”叶天答非所问。观音庙一役,过程诡异,结局突兀,至今在他心里存着大大的疑团。

“可她已经死了,尸体就在这里。”段承德表情黯淡地说。

叶天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段先生,看过金庸先生的名著《天龙八部》吗?上面有位处处留情、处处多情、处处真情的高手,其所作所为与你真的很相似,而且你们都姓段,同样是大理境内的大人物。”

那部书以宋哲宗时代为背景,通过宋、辽、大理、西夏、吐蕃及‘女’真等王国之间的武林恩怨和民族矛盾,从哲学的高度对人生和社会进行审视和描写,展示了一幅‘波’澜壮阔的生活画卷。所谓“天龙八部”是佛经用语,包括八种神道怪物,写作高手金庸先生以此为书名,以古喻今,旨在象征大千世界之中形形‘色’‘色’的人物。那位有着与段承德同样癖好的角‘色’,即是书中的云南大理国武林世家镇南王,姓段,名正淳,名誉、地位、财富、武功一样不少,是该书中的上层贵族。

段承德也笑笑,叹了口气:“过誉了,我只是江湖上的普通一卒,朋友们给面子,才能苟全‘性’命于云南。不像叶兄弟,前途光明,未来无限远大。”

他们彼此客套着,如一对太极大师正在“推手”,彼此试探,表面却不动声‘色’。

“那么,我该过去了。”段承德指了指大屏幕,把放大镜‘插’进‘裤’袋里,拿起西装,举步走向‘门’口。

叶天向旁边让了让,做出“悉听尊便”的表情,但就在段承德走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空当,他突然叫了一声:“天蝎。”

那两个字仿佛两枚钉子,将段承德的双脚钉住,再也迈不出去了。他的西装本来搭在左臂上,忽然换到右臂,洒脱地转身,笑着问:“你说什么?是在跟我说话吗?”

“天蝎,青龙麾下十二星座杀星之首,在中东、西亚、南亚赫赫有名,是红龙、青龙最信任、最依仗的高手。其实,我从来都没敢把你跟天蝎联系起来,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扮演了受害者的角‘色’,家人、儿子相继暴毙,连仅有的小‘女’儿也被掳走,只剩孤家寡人一个。而且,你好‘色’而心软、多情而无情,给我的感觉是‘胸’无大志、做不了大事。你的伪装实在太完美了,如果不是我闻到了你身上的特殊气味,绝对不会把四大家子坟村、观音庙两战中的大敌与你联系起来。或许你也觉得自己伪装得极为出‘色’,才毫不忌讳地在我面前出现,造成了现在的败笔?无论如何,天蝎,我很佩服你,因为在十分钟前,你还几乎毫无破绽——”

叶天从段承德眉间的变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句句戳中对方要害,大爆发就要开始了。

“叶兄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段承德蹙眉,西装换回原来的手臂。

“气味加第六感,我判断你就是天蝎。如果心里没鬼,就脱下衬衣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叶天冷静地说。四大家子坟村一役,他曾刺中敌人,短时间内刀伤不会痊愈。对方是不是敌人,脱衣就能真相大白。

段承德使劲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摇头,苦笑着说:“这房间里只有空气清新剂和血腥的味道,哪里还有别的?兄弟,我理解你,几番‘激’战下来,任何人都会产生妄想症,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果我是天蝎,蝴蝶山庄内的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转身向外走,把叶天的话当成痴人说梦,不加理睬。

叶天倏地滑步,绕过段承德,一下子挡在前面。不过,当他站定,才发现段承德的左手中握着一柄短枪,正对着自己的右‘胸’。

“原来,转身回身,也是一个圈套?”叶天禁不住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天蝎是个极难对付的大人物,他轻率出击,显然犯了兵法上的大忌。

“当然是圈套,因为你的嗅觉太灵敏了,不杀你,今后什么事都会被你捅出来。很可惜,你起先已经做了正确的判断,在我发出‘诱’敌深入信号时,却心存疑‘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小兄弟,胜负生死,只在一转念之间,关键时刻的选择,所产生的结果判若云泥。这一轮,你又输了。”段承德有些得意又有些怅然地回答。得意,是他全面击败“海东青”叶天;怅然,是他觉得对手太弱,胜之不武。

“我一动就会吃子弹,而且是淬毒的子弹,是吗?”叶天深吸了一口气,但段承德的枪口也随之跟进,枪口距离前‘胸’半尺。

“你没有机会了——其实我本来很想给你机会,让你活到最后,看完我导演的这场戏。只要你忍一忍,别揭穿幕布,就能再活一阵,等到我偷袭大竹直二的老巢,攫取浮雕密室的全部秘密。那里,才是泸沽湖之行的终点战场。台岛黑室、黑夜金达莱部队、苗疆蛊术、山口组小队……诸如一切,都不过是青龙的探路者,等到前路上的陷阱、炸弹、‘诱’饵、岔道全都解决了,青龙就会出现,长空一击,稳‘操’胜券。这个年代,比的不是刻苦耐劳、胼手砥足地能力,而是头脑中的智慧风暴强弱。小兄弟,你该听过‘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的道理吧?你太执著、太清高、太担当,所以就会强迫自己‘战斗在前、享受在后’,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担负拯救天下的责任。错了,你错了,错得一去千里。《后汉书?黄琼传》中说过——‘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是不是以为,海东青是万鹰之王,就能掌控长空,成为俯瞰大地、保护苍生的神?错,错错错,青龙在天,万众俯首……”段承德的话似乎有点多了,但作为由大理至龙虎镇这段漫漫长路上的唯一胜利者,他有理由为这一结局添加自己的注脚。

叶天玩味着对方最后一句话,蓦地记起巴格达一役后,他带领特遣队成员们在红龙的战时指挥室里发现的一段录像,在视频中,一大队穿着军装的伊拉克士兵一起举着右拳用阿拉伯语高呼“青龙在天”这句口号。

“红龙的时代结束了,青龙的时代开始了。”他的思绪被这句话触动,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没错。”段承德说。

“他在哪里?我有没有荣幸见他一面?”叶天问。

段承德摇摇头:“青龙在天,首尾难觅。我们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何况是外人?不过,超级武器‘露’面时,青龙也就会从容现身了。”

“我是不是必须死?”叶天又问。

段承德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揭起了覆盖在左臂上的衣服,赫然‘露’出了左腕至左肘分布着的六个枪眼。在这种布置下,敌人动手抢枪的同时,六个枪眼同时‘射’击,就将被瞬间‘射’成筛子。

“在占星学上,黄道12星座是宇宙方位的代名词,代表了12种基本‘性’格原型。一个人出生时,各星体落入黄道上的位置,说明了一个人的先天‘性’格及天赋。所以说,黄道12星座象征心理层面,反映出一个人的行为表现方式。我是天蝎,天蝎座的符号象征着丰富、敏锐、深刻、冷漠,其星座符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翘着尾巴的毒蝎。不过,对于许多西方占星家而言,天蝎座的符号其实是“蛇”。蛇在远古时代即被视做‘智慧’和‘罪恶’的象征,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的起因就是受不了蛇的引‘诱’,吃下禁果而铸成大错。无论是蝎还是蛇,我都很乐意享受胜利者的愉悦感觉——”段承德脸上满是得意而狂妄的狞笑。

“如果见到方纯,请代我告诉她,我爱她。”叶天开始‘交’代后事。他不敢妄动,因为此刻在天蝎面前,他看不到一丝翻盘的机会。

“滚!”屏幕上,小彩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画面中,她和司空摘星、顾惜‘春’一起站起来,后两人四手发力,将餐桌桌面掀翻,连同杯盘碗碟一道,扣向无辜的阮琴。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过后,阮琴的头发、衣服上落满了汤汤水水,狼狈不堪地躲避到餐厅一角去。

“你不要妄想进入我家!我妈妈死了,可段家的人没死光,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别想得逞!”小彩果然长大了,说的全都是大人话,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司空摘星抱着胳膊看笑话,嘴里大口地嚼着一支生黄瓜,不知是从哪里偷来的。

阮琴从满地碎片中找到纸巾盒,‘抽’出纸巾擦拭头发,灰心丧气地垂着头,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我觉得咱们之间应该结束了,海东青,祝你早超度、早转生、早日脱胎换骨回到这个世界上来。”段承德的食指紧紧地扣住了扳机。

本来,叶天没有任何机会,只有闭目等死的一条路。可是,躺在尸袋里的蒋公子突然动起来,右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根半尺长的白‘花’‘花’的硬物,如同剑鱼出水般飞扑向‘门’口,从后向前,哧地一声贯穿了段承德的‘胸’口。

段承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啸,拼命扭动身体,想把蒋公子甩开,但后者半空张口,死死地咬住了前者的左肩,任凭前者怎么甩,也不松口松手。

喀嚓一声,叶天毫不客气地出刀,将段承德的左臂齐着肘尖斩断,将一明六暗七柄短枪全都缴下。这时,他才看清穿透段承德‘胸’口的竟是一条白森森的左手小臂长骨。那当然是属于蒋公子的,他自残臂骨作为武器,已经是刺杀术中的最高明手段。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段承德站立不住,倚在‘门’框上,脚下滴成了一个血水洼。当然,那里不光有他的血,还有蒋公子的血,两者‘混’合,从臂骨白森森的断茬上一滴滴跌落。他与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永远都无法抵达了。这种突变,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叶天抛开断臂,用钦佩莫名的眼神望着同在血泊中的蒋公子。

“我已经算准了……所有变化,听到了你们赶来龙虎镇的路上……所有对话,你们是无路可逃的,这里就是剧终落幕的地方。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能发出最后一击?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段承德反手抓住那截臂骨,无法决定是将它拔出来还是推回去。两难之间,进退维谷。最终,他颓然地松手,倚着‘门’框慢慢地单膝跪地,垂下了高贵的头颅。

房间的‘门’是做过细致的隔音处理的,所以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无从知晓,屏幕上的小彩他们更是毫无察觉。

蒋公子也跌到在血泊里,当他的嘴离开段承德时,齿缝里竟衔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

“呸。”他吐出了那块‘肉’,声音颤抖,如同风中落叶,“天蝎……我们不能击杀青龙,却可以断其手足……杀了你,青龙的阵营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就会出现破绽,被其他中国人分割攻破。那样,黑室的人马……虽败犹荣,我……我才能对得起这个大大的‘蒋’字。这是中国的国土,容不得……任何他国暴徒践踏,也不是别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天想要伸手扶他,但他疲倦无力地摇了摇头,举起残臂,笑容惨淡地说:“我要死了,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这条命为国捐躯,为炎黄大地捐躯,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了最后,连嘴‘唇’噏动都无以为继,一翻身,仰面倒在血泊之中,无声逝去。

“临死……拉我垫背?”段承德呛咳起来,五官扭曲,鼻孔嘴角一起流血,狰狞可怖之至。

“他说得对,这是中国的国土,岂容外强践踏?天蝎,你太低估中国人的力量了。”叶天淡淡地说。这一局,他和蒋公子联手险胜,于生死一线间自鬼‘门’关逃出。也许作为十二星座杀手头领的“天蝎”段承德过于托大了,以为单枪匹马就能击溃各路人马,夺取超级武器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江湖如棋,局局翻新,所以没有人能百年常胜,平生不败。他败了,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叶天苦笑:“机关算尽,百密一疏。你几乎已经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可还是未能如愿。”

“青龙在天……青龙是主宰人间的神龙,没有人能挡他的路。这一次,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必将……属于巴格达人。战斗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段承德也倒下,身体渐渐僵直,完全浸泡在缓缓漫延的血泊中。

叶天疲惫地伸了伸腰,凝视长桌上孔雀的尸体,暗忖:“她会不会也步蒋公子的后尘突然醒来?那样的话,就全‘乱’套了。”

此刻,屏幕上的四人又有了新变化,角落里悬挂的一只音箱突然发声,一个冷静而清晰的‘女’人声音说:“你们都不要叫,刚刚的酒菜里,都下了轻度剂量的‘迷’‘药’。吃过这些后,就算武功再强的人,都会低头昏睡三四个小时,任由敌人摆布。”

司空摘星大吃一惊,屈膝一跃,便贴在了音箱旁边的墙上。那是一只索尼牌的白‘色’音箱,约两尺高、一尺宽,外表很新,与四周的装潢极不相配,想必是最近刚刚装上去的。

“喂,躺下吧。”那‘女’声叫起来。

司空摘星双手一松,头下脚上,倒栽葱跌下来,“哎呀”一声,伏地不起。

“是谁?”顾惜‘春’大声问,并横跨两步,挡住小彩。

“对于一群将死的人来说,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那‘女’声慢悠悠地回答。

“噗通”,顾惜‘春’也倒下。紧接着,小彩、阮琴相继倒地,双手捂住太阳‘穴’,痛苦地呻‘吟’着。

叶天站在屏幕前静观其变,而不是盲目地撤回去救人。他明白,“天蝎”段承德虽死,因此人引起的江湖‘乱’局却没有结束,危险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继续升级,餐厅内四人的‘性’命正处于危如累卵的艰难困境之中。

(第二部完,请看第三部《浮雕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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