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吃软饭

扶疏还来不及伸出手,女孩就惊慌失措地小声尖叫了一声朝不远处使劲跑。

扶疏看了一会儿,忽然闻到了一股很浓的烟味。

好几个穿着夹克的大汉,有的手里夹着烟,有的拿着绳子,朝着女孩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快点!把她给我追回来!”

“哥,你说她会不会……”

“报警?”

“她哪有这个胆子?”

七嘴八舌,传来的讨论声十分嘈杂,扶疏也不是很确定究竟是不是这么几句话。

其中一个男人,与她就是擦身而过,见她一直盯着,便恶狠狠道:“看什么看!”

扶疏没说话,眼看着一群人朝着女孩的方向追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

她看了眼这附近,商业街连成一片,再往前就是一片拆迁区。

“怎么了?”宋寒洲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从车门的另一侧绕过来,小心看着她的神色。

方才在车里,宋寒洲推门出去,转过身才看见一群男人走远,没注意到扶疏这边的动静。

扶疏抿了下唇,带着点犹豫道:“那个女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想不起来了。

是谁呢?

宋寒洲看她苦恼的样子,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里是南市,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有熟人也不奇怪。”

“她让我救她。”

扶疏抬起头,看着宋寒洲,犹豫不定。

一来他们已经走远了,她也不认识这个女孩,报了警也无法提供什么有效信息,二来她无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万一是什么隐藏拍摄的剧组,到时候闹乌龙或者女孩在说谎,她报了假案,也是挺浪费警力的。

“怎么办?”

宋寒洲想了想,轻声道:“不如跟附近的巡警说一说,让他多注意一下这片区域。”

“也好。”

扶疏点了点头,宋寒洲搂着她,手撑着她的背,体温顺着肌肤宛如托住了她的惴惴不安,无形之中给了她某种支撑。

两个人从街头的公司栏旁的蓝色广告牌上找到了巡警的联系方式,大致说明了一下情况。

闹了这么一出,扶疏也没什么心情了,拿了东西开车回到了泊烟渚街。

苏宴临到下午接了个医院的电话,给她发了消息报备就离开了泊烟渚,连带着方砚卓也回了医院进行拆线。

扶疏回复了个好,没什么心情多聊。

一下午她都心绪不宁,总觉得那张脸很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日落西山,桑氏的宴会快要开始了,一无所获的扶疏回了卧室换上了十段锦。

十段锦出自殷白商的手,毫无疑问是漂亮且精致的。

当时她第一眼看就觉得适合年纪小一些青春洋溢的女生,可穿在身上,扶疏才发现殷白商选的料子粉色明度略暗,显出异常的温柔来。

出了门,扶疏正好遇见换了晚宴礼服的宋寒洲,不由得愣了。

她太久没见过这样的宋寒洲。

自从到了南市,宋寒洲的脸没有变,可没了在重京那种考究,仿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矜贵。

如今换了衣服,站在她面前,扶疏觉得一切好像都没有变,宋氏没有破产,宋寒洲也从不曾失忆,南市重逢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面前的宋寒洲朝她伸出了手,轻声揶揄道:“走了,扶总。”

扶疏回过神,与宋寒洲一起坐车离开了泊烟渚街,车轮滚滚,带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桑氏的宴会地点定在了海边庄园,说是庄园,几乎就是一整座的小岛。

到了渡头,需要换轮船,距离着实不算近。

因此,桑氏作为东道主,甚至为客人在岛上安排了独栋的别墅留宿。

扶疏到的时候,宴会现场宾客如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穿戴得极为奢靡,远远看着比当初奢华沉醉的宁氏生日宴还要多上几分排场。

比起生日宴,家宴的气氛要更为随意。

扶疏在人流如汇的现场实在算不上起眼,事实上她只需要找到楚氏父子,不需要和这里的人一样费心交际。

宋寒洲不同,破产信息铺天盖地,一出现就完美融入了宴会现场。

几个穿着得体带着一点儿南市强调的商人围着他问东问西,不免暗含讥讽。

“宋总最近在哪里高就?”

“在家。”

问的人愣了愣,端着手里的香槟酒杯子都有些晃,他朝周围的人看了一圈,皱了眉头:“在家?”

宋寒洲神色清明,脸不红心不跳,笑眯眯地带着些闲适的自得:“哦,就是吃软饭。”

扶疏默默捂住了脸,转过身想要避开得远一些。

“宋总,您最近很少有机会出席这样的场合了吧?抓紧机会多吃点。”

“不了,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王总肯定不明白吃软饭这个行当的竞争有多么残酷。”

王总:“……”他看起来是想知道吗?

扶疏穿着九厘米的高跟鞋平地崴了一下,虽然她也幻想过有一天要把支票砸在宋寒洲脸上,以后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这一天真的来了,扶疏发现骚不起的还是她自己,不像宋寒洲适应良好。

转了一圈扶疏都没看见楚氏父子,直到手机上传来了消息,楚修然说他正在二楼换衣服,但心情不好,不想下去。

扶疏想起,恶人游戏当天,她送了楚修然回去之后,心里挂念扶鹿和蔚辞,根本来不及探知楚修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楚修然身上有粗制的炸弹,那么他被戴上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毫无感觉呢?

扶疏收了手机掖进手提袋的夹层里,她看着正门的桑氏亲眷迎来送往谈笑风生,往一旁的小路边绕到了西侧。

扶疏穿了一身礼服,走路异常不方便,她提着裙摆走走停停,眼睛落在那段不远的距离,心里叹气。

当她第二次停下来的时候,不经意瞄过一侧,其间一捧花草剧烈抖落起来,哗啦着抽掉了好几簇花骨朵,沿着绿色的叶子啪嗒啪嗒往下滚。

暧昧的水渍声缠绵地响起来,心痒难耐地顶着月色仿佛能从隐密处挣脱出来,活色生香地摊在人眼前。

扶疏也有点尴尬,不想意外撞见了一对野鸳鸯。

她刚想走,却听见一个声音传来。

“你就不怕他知道?”

声音粗沉,带着点难以形容的阴森。

它让扶疏结结实实长在了原地,难以拔出寸步难行。

这个声音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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