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竹联杀手

第二章 竹联杀手

车子行驶了一百公里后到达盐源县,叶天忽然探身在司空摘星肩上拍了一下:“进县城,住一天。 ”

司空摘星困‘惑’地回过头:“一直北去不好吗?刚开出这么一点路就停下,什么时候才能追到大竹直二他们啊?”

“我们需要好好休整,连古人都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呢!而且,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客人拜访。”叶天意味深长地自言自语。

司空摘星郁闷地叹了口气,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向盐源县城最繁华的太安中街,直接进入县城最大的四星级酒店太安大厦。

他们包下了整层顶楼,一切费用都由司空摘星支付。在这种涉外酒店里,只要有钱就是大爷,整层的服务人员都全心全意为他们服务,或者说是为金钱服务。

下午五点钟,叶天一觉醒来,有服务生送来一封信。信封空白,一个字都没写。

素白的信笺上,只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楷书繁体小字:“晚九点整来访。”落款处,是一枚刻着三竿瘦竹的黑‘色’正方形印章。

服务生刚走,司空摘星就溜进来,在信笺上一瞥,眨了眨眼睛,神情立刻大变:“这是竹联帮杀手三竿竹的印章啊?他***,这三个老家伙怎么盯上你了?麻烦大了,麻烦大了,据说给他们盯上的,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最后都得死翘翘……完了完了,叶天,你这次死定了……”

他围着叶天团团转,不停地唉声叹气,顿足捶‘胸’。

叶天走到阳台上,夕阳余晖,将落未落,正是西天霞光最美的时候。

“哎,叶天,怎么办怎么办?你说句话啊?”司空摘星从客厅里跟出来,继续追问。

“知道‘夸父逐日’的故事吗?”叶天凝视着晚霞,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大熔炉底下那些巨大的壁画。

司空摘星缩了缩脖子,哼了一声:“我不想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

叶天笑笑:“司空,这问题并不弱智,也不是故意要消遣你。”

其实任何有文化常识的人都知道上古神话传说,因为那些传说已经变成了中国人的荣耀,从咿呀学语的幼童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都能随口讲出故事情节。

“谬误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不知在人类的认知范畴中,还有多少类似的东西被误解、误导、误传呢?”叶天想得很多,但都没有说出来,因为司空摘星并非一个合适的谈话对象。这些话,如果告诉方纯,她一定会提出一些触类旁通、举一反三的高明见解来。

“方纯——”叶天心中一痛、一凛,马上提醒自己,“停,停下来,别再去想跟摆脱困境无关的问题了!”

“叶天,这些鬼鬼祟祟的台湾人到底想干什么?大熔炉、山‘洞’那边都被爆炸夷为平地了,他们还死缠烂打地跟过来,跟咱们纠结不清……他***,是不是觉得咱们好欺负?有种的话,带上全部人马去跟日本鬼子火拼,把大竹直二手里的东西抢回来,老子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响头也心甘情愿,尊称他们一声‘真爷们’。他***,这几年全球的江湖黑道全都疲软得要命,亚美欧几大市场都被山口组的入侵蚕食,连意大利黑手党都被挤得没地方捞世界了。竹联帮只会牛哄哄地对付中国人,再这么干下去,只怕连台港澳第一大帮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司空摘星的牢‘骚’越发越厉害,唾沫星子‘乱’飞,仿佛瞬间变身为指点江山的黑道诸葛孔明,未出茅庐,先论天下。

叶天拍拍司空摘星的肩膀,轻声安慰:“不要慌,怎么说你也是黑白两道大名鼎鼎的‘神偷之王’,岂能一看到三竿竹的信就吓成这样子?再说,他们的信是给我的,就算要杀人,杀的也是我,跟你没什么关系。放心,放心,放心……”

司空摘星脑子里一下子转过弯来,连连点头:“对呀对呀——三竿竹杀的是你,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再说了,像他们那种高级杀手,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只会对目标下手,懒得理会别人。所以说,我是绝对安全的,没错,没错!”

一念及此,他竟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叶天向西面一指:“看,那边就是盐源县公安局,竹联帮的人还不会笨到在大陆警察眼皮底下大模大样地动手吧。”

他们从七楼高度向下望,盐源县公安局的三层办公楼、大院、停车场、围墙全都一览无遗。大‘门’口位置,两名佩枪的岗哨不时地拦阻进出的车辆,尽职尽责,一丝不苟。

盐源县位于青藏高原东南缘,雅砻江下游西岸,幅员面积8398平方公里,人口33.5万。境内风光旖旎,物产丰富,气候宜人,民风淳厚。历史上,盐源县曾以“南方丝绸之路”而兴盛,而今又以盐铁、旅游和泸沽湖摩梭人婚俗而远近闻名,有神秘“‘女’儿国”之称。

对于普通旅游者来说,盐源县是泸沽湖左近的好去处,但在叶天眼中,纯净美好的人文风光全都变了味道。

司空摘星探头望了几眼,撇了撇嘴:“指着警察救命,黄‘花’菜都凉了。三竿竹在香港、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击必杀,全身而退,警察们连他们的样子还没看清呢,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三竿竹的黑道传奇故事多不胜数,但叶天并不在乎那些,就像世间的藩篱和罗网再多,也挡不住海东青的振翼高飞一样。

晚餐前,服务生把新衣服送到房间里来的,面对超过五万元人民币的记账单,司空摘星心疼得几乎晕过去,捏着单子的手不停地哆嗦。

“那些钱,等我把北狼司马找出来以后,向他要。”叶天从里到外换了一身阿玛尼的浅‘色’新装,很细心地把头发梳好,不理会司空摘星的怒容。

司空摘星嘟嘟囔囔地也换了衣服,不停地抱怨:“今天晚上还不知道是吉是凶,买这么贵的衣服,打架扯烂了,多‘浪’费!有这些钱,还不如找黑道上的人多买几杆枪跟子弹呢。真是的,以前都是人家给我钱,现在全要我垫付……”

叶天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面对三竿竹的逆袭,买再多枪也没用。中国大陆对于枪支的管制异常严格,在盐源县最多能买到走‘私’进来的普通枪械,而且子弹大多是山寨版的,容易在关键时刻卡壳误事,徒惹竹联帮高手讥笑。

“司空,如果你肯闭嘴的话,我就会帮你省钱,再签单购物时,先跟你商量。”叶天整理好自己的领角,连最微小的细节也不放过。

司空摘星哼了一声,果然闭嘴,不再嘟囔。

晚餐时,孔雀和小彩也换了新衣。尤其是小彩,洗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柔顺地披垂着,配上一身雪白的蕾丝绣‘花’休闲装,脚下是崭新的白‘色’小牛皮短靴,文雅中透着英气。可想而知,等她长大了,又是一位天香国‘色’的大美人。

“今晚,我要独自解决一些事,司空会陪着你们。”叶天淡淡地说,然后低头喝汤吃饭。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把无辜的人拖下水,习惯于单枪匹马迎敌,千斤重担,一个人咬牙挑着。

“叶叔叔,为什么不多叫些人来帮忙?如果你能给我爸爸打电话,他在云南省内有很多朋友的,很快就能赶过来。”小彩轻声问。她不再惊惧害怕,神情中流‘露’出不属于小‘女’孩的沉着冷静。当她抬起睫‘毛’凝视叶天的时候,内心深处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慢慢透‘露’出来,令司空摘星也停下筷子,若有所思地从侧面盯住她。

“有三个很强悍的敌人正在接近——不,应该说,他们就跟我们同住一座大厦。求援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不想让你爸爸的朋友枉死。小彩,每个人都有家庭,即使那些没结过婚、没生孩子的也有父母亲人,他们死了,都会给家人带来痛苦。将心比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是不会牵累他们的,你懂这个道理吗?”叶天耐心解释。

小彩总会让他无意间想到白晓蝶,如果当年白晓蝶需要他‘挺’身而出,去挡子弹或是挡砍刀,他必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算流血牺牲,也要保她平平安安。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为什么我总是记得那么清楚?”他有些走神,手一颤,勺子里的汤泼洒出来。

“可是,我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我死了,我爸爸一定会很难过,因为他身边只剩下我一个亲人了。”小彩叹了口气,一颗又大又亮的泪珠沿着鼻梁一侧滑下来,跌在面前的汤碗里。

孔雀是血咒的始作俑者,面对纯真质朴的小‘女’孩,她应该感到内疚才对,因为她已经杀了太多人。按照江湖上的正常逻辑,欺骗她的正主是段承德,她不应殃及对方家人。

“哼。”这声冷笑是她唯一的表示。

叶天心里没有仇恨或愤怒,只有无言的悲凉。男‘女’感情纠葛导致的仇杀攻讦在地球人的社会中亘古存在,不能根除。这是人类的痼疾,要想彻底解决,怕是只能等人类彻底灭亡之后了。

“吃饭,吃饭吃饭。”司空摘星出面打圆场,总算让这顿饭顺利地吃下去。

晚餐之后,豪华客房里只剩叶天一人。

“三竿竹,三竿竹……”他在心底默念着那个名字,偶尔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他希望自己停留在盐源县的决定是正确的,把与台湾竹联帮有关的事彻底解决,然后驱车北上三星堆遗址,全心全意应付大竹直二。

时针指向九点整的时候,‘门’铃准时响起。他没去开‘门’,仍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一手握着电视遥控器,目不斜视地面对电视机。

‘门’自动打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瘦子无声地闪进来,又无声地关‘门’,像一只夜行的老野猫。他的手中没有武器,但西装右下侧的口袋却鼓出一块,明显藏着一柄大口径快枪。

“叶天?幸会。”瘦子挑了挑竹叶般的枯瘦细眉,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了‘奸’诈‘阴’冷的笑容。

“是大先生?”叶天开‘门’见山地问。

三竿竹中的三人,按年龄分为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黑白两道已经忘掉了他们的原名,只记得这三个别名。

“不敢当,不敢当。”大先生抬起右手,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眼珠一转,在房间里上下扫了一圈,龇牙一笑,“你很聪明,既没在房间里留帮手,也没设什么机关,那样只会把情况搞得一团糟。”

他向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地在叶天斜对面落座,高高地架起二郎‘腿’,看似漫不经心地将右‘腿’西‘裤’的‘裤’脚撩了撩,一支微型冲锋枪的枪口恰到好处地‘露’了‘露’头,又藏进‘裤’脚下。这种“暗示”,就是警告叶天不要轻举妄动。

“有什么指教?”叶天问。

大先生默不作声地盯着叶天,眼珠一停不停地来回打转,仿佛一架高‘精’度扫描仪,要将面前的这个人整个地“透扫”一遍。

“喝茶还是咖啡?我按铃让服务生送过来。”叶天想打破僵局。

大先生摇摇头,慢慢地从左臂袖管里取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在掌心里掂了两下,抛给叶天。

“是什么?”叶天沉着地问。

大先生做了个“打开”的手势,叶天便慢慢地挑开盒子上的弹簧扣,把仅有两寸见方的盒盖掀开。盒子内衬着黑‘色’金丝绒,里面赫然放着一根血迹斑斑的‘成’人拇指。

“什么意思?”叶天笑了。

大先生冷笑:“好好看看,那是谁的手指?”

拇指是从某个男人的左手指根处切断的,截面平滑,可见是由一柄快刀瞬间斩下的,而且经过很高明的蜡封处理,既不会发霉变质,也没有改变原先的样子,‘肉’皮和甲盖依旧保持着一种半红不白的新鲜颜‘色’。

叶天轻轻晃动盒子,令拇指翻了个身,指肚向上。立刻,他有了重大发现,指肚上留着五个很深的伤疤,呈焦黑的圆点状。五个黑点以梅‘花’状排列在指肚上,彼此之间,角度距离完全相同,圆点中心比旁边的肌‘肉’下陷半厘米左右,可见是长年累月用点燃的香头烧炙所致。

“你……”叶天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单拳紧握,努力控制情绪。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涌向头顶,像一口煮沸了的大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你当然认识那是谁的手指。”大先生悠悠地说。

叶天点点头,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用**的刺痛来抵消心中的怆痛。

“现在,我不想解释什么,等那个人到了,你就会明白一切。”大先生说。

叶天放下盒子,伸开僵直的十指,一点一点把盒子扣好,在心底里一遍遍重复着“冷静”二字。

“茶还是咖啡?”他控制自己的情绪,轻轻地重复之前的问题。愤怒不能解决一切,只会令人失去理智,未战先输。

大先生摇摇头:“这鬼地方的茶很糟,咖啡品质更是一塌糊涂。要喝茶,我宁愿回台湾去喝高山茶;要喝咖啡,我只喝蓝山。”

“在这种地方有茶喝已经不错了,哪像古人,只能‘笑谈渴饮匈奴血’而已?”叶天的目光如两支狼牙箭,直‘射’在大先生的咽喉、‘胸’口要害。他的喉头又咸又涩,‘胸’膛又闷又热,浑身神经完全绷紧,只等一击必杀的一刻。任何人都有暴起杀人的底限,无疑,大先生带来的这根手指,已经成了点燃叶天心头怒火的那根火柴。

“老大只会喝台湾的梨山高山茶,而且是产于台湾中央山脉两大主峰的原始森林地带,海拔1400米到2000米之间,茶树基本是在雪区中生长。那种茶品质极佳,茶‘色’澄澈清幽,茶味芬芳宜人,堪称高山茶中的‘精’品。”一个比大先生更瘦的中年人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从阳台那边一闪而入,手里也握着一只同样的银盒子。

叶天站起来,中年人又一闪,便欺近五步,将银‘色’盒子抛在茶几上,同时用四种武器‘逼’住他,分别是两柄短枪,一指住左肋,一指住右‘胸’;两柄美式单兵格斗刀,一按住咽喉,一横在小腹。一个人只有四只手,可这个人偏偏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好像凭空多出来了两只手。

“别‘乱’动,那样没意思。”中年人说,“我是二先生,三先生眨眼间就到,你若反抗,只剩死路一条。”他的笑容很诡秘,也很暧昧,像是一条刚刚吃饱的五步蛇。

“不反抗,只怕也是思路一条。”叶天的心已经沉入冰窟。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把司空摘星等人扯进来,等于是保全了伙伴们的‘性’命。

“不反抗,不一定死。”大先生说。

二先生跟着补充:“杀你没什么意思,既不会造成国际影响,也不会有奖金入账。没有动力,哪来的杀人动机?所以,我们根本没兴趣杀你,过了今晚,大家就各赴前程吧!”他找了张沙发坐下,抱着胳膊,向左看看叶天,向右看看大先生,蜡黄‘色’的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堪的笑容,“老大,天也不早了,老三怎么还不到?我要不要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大先生哼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候着吧!”

二先生立刻乖乖地缩进沙发里,不再开口。

“茶几上的银盒子里藏着的,也许是另一根手指?”叶天的心被第二次‘揉’碎了,“如果三先生到,会不会也带着同样的盒子、同样的手指?”

一个人只有十根手指,断一指,痛一回。叶天无法想象手指是在什么状况下被切断的,正因如此,他既冷静镇定,又心焦如焚。

又过了一阵,仍然是二先生打破了死寂:“老大,依你看,是不是青龙的人引爆了炸‘药’,把忠义三堂的五十名弟子们连锅端闷死在山‘洞’里了?”

大先生微闭着眼睛打盹,没有理会他。

二先生又讪讪地笑着自言自语:“如果是真的,青龙实在就太嚣张了。蒋公子没来得及碰他,他倒敢在云南地盘上捋虎须,撩拨到蒋公子头上来了。我猜,这次蒋公子一定已经下了决心,要全力追击青龙,锁定目标,一网打尽。实际上,江湖上黑白两道都知道,巴格达早就在二次海湾战争后变了天,红龙一死,谁还会低声下气地给青龙面子?这家伙纯粹是在找死——”

大先生的头软软地垂下来,下巴抵着前‘胸’,似乎已经睡着。

二先生继续说:“我一直觉得,蒋公子做事似乎不够果断,前一阵,本来有机会切断日本鬼子的后援,在泸沽湖结束战斗,可他总是说‘再看看、再等等’,结果闹到现在,日本人满载而归,咱们除了损兵折将,没捞到一点实际的好处。还有,黑夜金达莱的人在云、贵、川、藏四地大肆活动,跟苗疆炼蛊师勾勾搭搭,千方百计地要在黄金堡垒这件事上‘插’一‘腿’,可蒋公子也没给予对方迎头痛击,反而不断姑息养‘奸’。老大,这样子‘弄’下去,大好时光都丢在大陆了,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大先生突然睁开了眼,嘘了一声:“有人来了。”

外面的走廊里果然有了脚步声,灵动轻快,不疾不徐,节奏感十足。

大先生听了几秒钟,立刻站起来:“前面是老三,后面是蒋公子。”

二先生马上收声,不敢发牢‘骚’,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走到沙发后面去,双手垂下,屏息等候。

‘门’开了,一个同样瘦如排骨的中年人向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半转身,恭请一个神态威严、贵气四溢的年轻人进来。

“蒋公子。”大先生、二先生同时鞠躬行礼。

叶天冷冷地盯着那个大步走过来的年轻人,在记忆里搜索着台湾黑道上的蒋姓高手。很可惜,他绞尽脑汁想了一阵,怎么也记不起竹联帮有这样的人物,也无法把对方跟港澳黑道大家族中的蒋‘性’青年才俊联系起来。

“三位不要客气,都过来坐。今晚只是清谈,大家放松一点,不必剑拔弩张的。叶兄,你也一样——”年轻人扫到茶几上的银‘色’盒子,皱着眉一笑,向最后进来的三先生打了个响指,“把另外两个盒子拿出来给叶兄过目。”

三先生利索地从怀里取出一大一小两个银‘色’盒子,摆在茶几上。小的那个,跟大学生、二先生带来的一模一样;大的那个,体积至少增加了两倍。

“打开。”年轻人又说。

三先生打开盒盖,小盒子里是一根‘成’人尾指,大盒子里则是并排七根手指。此刻三个盒子加起来共有九根手指,独缺一根右手的无名指。

二先生哈着腰上前,把自己带来的盒子打开,正是那根无名指。至此,四个盒子凑成了原属于同一个成年人的完整的十指。十指指肚上,都有香头灼成的黑梅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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